第十章
“喂,贺志中同学。”
放学时分,就在我收拾好书包准备逃避值日之苦时,某位算不上脸熟的班委叫住了我。
万事休矣了。我发现只有这种时候班委才会不遗余力地搭理我。
也是,谁不喜欢权利呢?谁又喜欢被数落呢?
“啊……请问有什么事吗?”
这个时候,请允许我装一下傻。
“老师叫你去教师楼一趟。”
完了,这下真的是万事休矣了,没想到这位班委如此的麻利而迅速,已经把我的情节汇报给张老头了吗?
“啊,我知道了,这就去。”我猛地点了两下头,班委反倒露出一脸的疲倦,啥也没多嘱咐地就离开了。
按理说,这种时候都会多多幸灾乐祸才对,说不定是个厚道的小人吧……
厚道的小人?那是啥玩意儿。
“志中,刚才班委来找你干什么啊?”已经收拾完手头事务的班长走过来,关切地询问道。
“说是让我去找班主任。”
“嗯?你又犯什么事了?”
这个“又”实在是显得多余啊,趴在墓里睡觉的丧尸平时怎么会去触及人间琐事呢。
“应该是就积极态度和勤劳协作的问题来对我进行劳动惩罚再教育吧。”我无力地自嘲着。
早知道我就不逃值日了,哪怕只做一点点的话,老师也不会说什么吧,可如今似乎是有些太过于明显了。
“总之,你先走吧。别等我了。”
“嗯?不用啦,我等着你。”班长笑了笑,说着便好似有打算长期等待的觉悟,坐在了我的座位上。
“真的,真的别等我了。”我十分为难地双手合十,“最主要的是,我不知道这次会什么时候结束。”
以张老头的个性,他很可能会算旧帐,这一个月,他可能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我,说不定,这一次他会让我把老师办公室整个都打扫一遍。
光是想想,就已经让我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了。
“既然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……”班长显得有些低落,但没有再多说什么,背起书包先我一步离开教室。
看着班长归家的背影,我不住地叹息起来。
“那就走吧。”我自言自语道。
等到一会儿,肯定又是一场噩梦吧。
不过好奇怪啊,按理说这个时候我的坏直觉会亮起红灯才对,可是现在却一点反应也没有。难道说当下的问题还不是那么严重吗?
不,我可不能因此放心。
教师楼就在我们这一楼的旁边,几分钟便能走到那里。
我默然地回忆了一下办公室具体的楼层门号,随即便迈开步子朝教师楼走去。同时,心中还在不停猜想着将至的惩罚会是什么。
走出教学楼,发现熙熙攘攘的人影还在流动着,其中很大一部分是社员之类的青春分子,出去练习之外,与其他同学交往亦能增加自己的青春点数。
这个时间点,还留在学校的老师都要比学生多吧。
也不知罗亭回家了没有。
自从上次我和罗亭说过话之后,好似反倒是起到了反作用了。
想到这个,我就觉得浑身无力,头自然而然地低了下来。
虽然我当时是说了些啥拯救之类的话,但如今而言,我只能说我还是有心无力,这两天我的直觉并没有给出什么反应,就连她是否还在自杀我都不得而知。
回过神来,我发现我已经走到了高一年级组的办公室的门口,这里的走廊要比教学楼里静得多,在门外的我时不时地还可以听见门内交流的声音。
该来的总会来的,我就认命吧。
想着,我便推门进去了。
“报告。”
我喊了话,随即便用眼睛往里扫着,看看张老头在哪里。
“刚进来这位同学,你就是贺志中吧。”
并非是张老头的召唤,而是另一边的另一个老师呼喊道我的名字。
“啊,是我……”我看过去,而我视线中的另外一个人却让我的话一时哽住。
那里站着一个少女,黑色的长发柔顺靓丽,大大的双眼直愣愣地盯着我,而在夕阳的映照下,这反而有着种别样的冷峻感。
“罗亭?”我惊讶地喊出了这个少女的名字。
一种有别于直觉反应的正常思维正在脑中蔓延,混乱之中也让我知道接下来发生的肯定不会是什么正常的事情。
“那个,张老师呢?”我快步走上前,朝那个老师询问道。
“啊?他已经回家了啊?”这个老师很理所应当地说着,然后才明白我的意思,“不是你们班主任叫你来的,是我叫你来的。”
诶?这是怎么回事?难道我的偷懒行迹已经让其他班的老师知道了?
话说为什么罗亭会在这里?难道她自杀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了?
我看了罗亭,发现她明明刚才还看着我,此时却已经看向窗外,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——这家伙在老师办公室还吊儿郎当的,活像一个不良少女。
“我是三班的班主任,我找你来主要是因为罗亭的事。”他直入主题,而这内容让我顿时慌了神。
怎么办?!
已经被罗亭班上的班主任知道了吗?老师会怎么和罗亭沟通呢?还有,叫我过来又是让我干什么呢?
“那个,老师。在这个事情上,我是很愿意帮忙的啦。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引导,不能过于强制。”
我连忙心平气和地解心宽,希望老师不要突然动怒。
“是啊,我就是这么想的,才叫你来的。”老师也随之叹了口气,仿佛是烦恼此时的这个大麻烦,“班里的别的同学和罗亭同学也不熟,罗亭同学在班上也没什么认识的人……”
“诶?”
“嗯?怎么了吗?”
这和其他同学有什么关系啊?
难道是我领会错了?
我又一次看向罗亭,希望她能给我透个实底,却发现她已经无聊到折老师的教案了,老师你不管吗?教案被当成消遣工具不要紧吗?
“那个……老师您究竟是叫我来干什么的啊?”
“咦?你不知道关于学生家访的事吗?”
我摇晃起脑袋。
“那你刚才搞的好像很明白似的干吗啊?”
“这个,有点小误会而已。”
什么嘛,原来只是我会错意了而已,也是,罗亭的行迹那么隐蔽,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呢?
“算了,我和你稍微解释一下吧。”老师靠在座椅上,用手转着笔,十分无趣地说着,“说白了,就是你要去罗亭同学家做家访。”
家访吗?是啊,这是一个多么让人感到不爽的词。从小到大,我被老师家访的次数已经都超过春游的次数了。
嗯?等等。
“老师,我没太听懂。”我用手舒展着眉间皱起的纹理,“您说谁去家访?”
“你啊?”
“我?”
“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啊?”老师堵着耳朵,嫌弃地看着我,“我们学校啊,实行的是真正的素质教育,除了硬件设施之外,办学理念也是最先进最完备的。在国家大力发展经济之时,我们也要以崭新的面貌迎接新时代的到来,为了促进学生的发展和交流,我们在三年前进行了初步的细化改革……”
“老师,您能说重点吗?”我迷瞪着眼睛,都快要睡着了。
“诶,要不怎么说现在的学生啊,一个个都没有一个当领导的梦想。枉费我还辛辛苦苦背诵了好长时间。”老师抱怨着,然后这才说到话题上来,“说白了,就是咱们学校的家访向来是由同学去的。老师只是在事后看看填写的材料而已。看你这表情好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啊,前段时间你们班主任应该给你们介绍过才对啊啊?”
好像听说过,但又好像没听说过似的。张老头讲话慢话题杂,谁知道哪句话我用得上啊。
“我想起来了。”我十分敷衍地恍然大悟了一下。
“嗯,总之就是这么回事。”老师把笔放下,从他那摞档案里抽出一个档案袋来,“这些都是罗亭同学的基本信息,以及这次要做的调查问卷。你拿着,到时候让她家人填一下。”
我接过来,发现分量还挺足。打开袋往里看,发现至少里面有几十页的纸张。
这可够难为这些家长的。
“其实本来规定的是本班的同学的,但罗亭同学似乎有些怕生。和班上的同学相处的都不算太好。”老师看了眼罗亭,然后猛地把她手中的教案抽了过来,以免再遭摧残。
“我想也是吧。”我这两天所看到的罗亭的生活片段已经充分地让我得出这一结论了。
不过罗亭的那种性格算是怕生吗?感觉微妙的有些不一样啊。
“所以呢,我就打算让罗亭同学自己指认一个关系还不错的同学,她想了半天,然后……”老师指了指我,“她说了你的名字。”
关系很好的同学,原来罗亭同学是这么看我的啊!
“我能叫得上名字的只有你罢了。”
就在我飘飘然的时候,罗亭时机极佳的当头一棒让我再次沉静了下来。
我想也是呢……不过,怎么说呢,原来罗亭已经记住我的名字了啊。
“总之就是这么回事,贺志中同学,在时间上有什么不方便的吗?”老师打了个哈欠,把他脚底下的挎包跨到了肩上。
“没。”
“很好。”老师说着站起身,“那我就走了,你们也快走吧。明天把这份材料交给我就好。”
“好的。”
我答应了一声,而罗亭只是看着老师离开的背影,没有说话。
待到老师走出办公室,我也把档案袋放进书包里。
“那,咱们走吧。去你家。”我看向罗亭,见罗亭依然在默读着办公室的公告板,“嘿,走了。”
我又叫了一声,她看了我一眼之后拿起放在老师桌子上的书包,无声地走了过来。
“你家是在那个巷子里吧,要走多长时间?”
“几年。”
“什么?!”
“十几分钟而已。”
“拜托你别用这么认真的眼神和语气开玩笑好吗?”
被吓了一跳的同时我也松了口气。
原来罗亭也会开开玩笑啊,这倒是挺让我意外的。
我们离开了教学楼,我张望了一下,没有看到班长的身影,不禁放下心来。
要说明的是,我不是心虚,我只是觉得让班长看到的话说不定会让事情复杂化而已。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老样子,我们两个只是走着,谁也没有引出话题的打算。我虽然想说些什么,但基于前两天我说了那些宣言般的大话,让我觉得即使我说了话,她也未必会搭理我。
至少,我还是尽量别再提及前两天的事为好。
“那个,你在班上不和同学说话吗?”
十分僵硬的,我引出了一个话题,而刚一出口,我就发现这个问题实在是让人觉得反感。
“不说。”
意外的是,罗亭没有生气或是瞪我,只是如实而简洁地回答了我的问题。
我想再就这个话题问点什么,但又觉得我或许并没有资格来询问罗亭这方面的事。
在罗亭的身上,或许存在有着我的影子,只是比我要更加极端,更加顾忌而已。
我们走下了长长的坡道,眼中所见的依旧是那条人烟稀疏的旧商业街。
说来,这是我第一次和罗亭两个人一起走路吧。以前更多的还是擦肩而过,也没有多说些什么话。
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话就是了。
“啊……”
“嗯?怎么了吗?”
罗亭突然小小地惊叹了一声,然后停下了脚步,随即她把书包搁在地上,在里面翻找着什么。
“嗯?你找什么呢?”我离近了看,发现罗亭书包里面的书码放得很整齐。
“似乎是推优生哦。”
我这才想起一开始班长所说的话,如果光是看着没有交流,并且也不知道她那异样的价值观的话,铁定以为她是个品学兼优的名宦千金吧。
“啊,找到了。”她嘟囔着,从书包里把一把十五公分长的军用尖刀(类似)拿了出来,并且拔出刀套看了看刀本身的模样。
我看着这刀刀光凛凛的,便知道和上次不同,这次这把是真刀。
她把书包链拉上,把刀放进上衣兜里。
“这样就好。”然后,放下心来地嘟囔了一句,随即保险起见地拍了拍兜。
“你总是带着把真刀?”
“嗯,有安全感。”
她说着便站起身,继续往前走。
“怕被人骚扰吗?”我赶紧跟了上去。心想也不会有人敢靠近过来才对。
“不,我是想,可能随时会有自杀的好时机,不能浪费。”
但愿你永远都看不到这种绝好时机。
“说来你经常进行自杀练习吗?”
“有时,有好点子就试。”
这绝对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好点子。
“到底有啥好试的啊?”我越想越可怕。
“不一样。”她严肃地轻摇起头,果决地抨击着我散漫的评论,“我在研究不同情况下,自杀所带来的美感,恐惧感。当然,还有我自身的技巧。”
哇……真的是好复杂啊。
我叹了口气,双眼的视线很难从她衣兜里的军刀那里移开。
喵……
一个非人类的叫声从身侧传来,那里是条小巷,而小巷里有一个小黑影在攒动着。
是只猫吧。
“小猫,过来。”就在我往里看的时候,罗亭已经无言地走到了巷子的边缘处,轻轻呼唤了起来。
小猫又叫了一声,但似乎并没有对罗亭产生警惕的心理,慢慢地往这边靠了过来。
待到距离差不多的时候,罗亭倾了下身子把猫抱了起来。
我观察了下享受特殊待遇的小猫的尊容,三色交错,又瘦又小,八成是家猫的崽子,又没有送去的地方,这才放在这里的吧,可怜的小姑娘。
而它的主人还把它放在这么偏僻的地方,实在是不给它一线活的生机。
它无力地鸣叫着,悲鸣而微弱的声音不但表达着一种煎熬,更是对听者的一种折磨。
“明明死了更好的。”这时,罗亭轻声说道,只见她显得很难受。
确实,从某个角度来说的话,或许让它快快死去才是最好最快的解脱办法吧,虽然那不尽显人性就是了。
但还有更好的方法不是吗?
“这只猫一会儿给我吧,我养着。”
“诶?”她的语气中好似有些诧异。
“有什么好惊讶的,”说着我也用手去抚摸了下猫的小脑袋,“虽然不知道家里人同意不同意,但总可以给它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吧。”
我摸着猫,看着它的圆润尖锐的眼睛,我不禁觉得心里释然了很多。
“没想到你……”
“嗯?”
“不,没什么。”她话里有话,但并没有说完,自顾自地往前走去。
当然,猫也没有交给我来抱着。
罗亭并不嫌猫有些脏,尽管用脸在小猫的脸上揉蹭着,那张缺乏表情的脸,一挨上猫的绒毛就好似就融化了一样,显得那么平易近人。
这个情形,在前段时间的银杏树下也曾发生过,那时的罗亭因为碍于面子还是自尊之类的需求没有过多地触碰猫,反而是让猫逃掉了。而这次,她是尽情地在享受着动物给她带来的乐趣。
她心情渐暖,我随之也放松了很多。往前看去,只见那个卖鸡蛋蛋糕的小商贩依旧在那里做着招呼着路人。
其实这段时间,我发现其实并没有什么人去买他的蛋糕,并不是东西不好,而是本来从这里走的人就不多罢了。如果他愿意,搬去新商业街的话一定可以大卖。
“我去买点蛋糕,你吃吗?”
“……”她还在捉弄着小猫的鼻子,见我这么说才往前看去,看了我一眼,似乎在问“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。”一样,然后微微点了点头,说道,“一会儿我给你钱。”
这种地方倒是挺在意的。
“不用了。”我说道,便跑向那里。
我有些意外,但总不能让她花钱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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